贝斯司

(双苏)三缄其口(下)

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……主要是因为作者写一半突然萎了,下不去手搞我男神。

今天终于一口气写完了!


苏辙x苏轼,文如其名,就是苏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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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苏辙而言,喜欢苏轼意味着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。

 

意味着他就算百般相思难解,依然逃不过兄弟身份阻隔;

意味着他就算预知无药可医,却仍旧无法抑制瞻仰那风华;

意味着他就算心中万语千言,还是要沉默着每一次送他走远。

 

他常常一遍遍问自己:就算这样,苏子由,你也还是放不下么?

 

可笑哉,无可奈何。

 

遇见他后他似乎总是在叹气,那一声声叹息生生把年轻人的朝气磨成了常怀千岁忧的老成。

 

……就比如现在。

 

自家兄长许是太久没同人说过话,憋不住又开了口。

 

那乐天派的人絮絮叨叨地说这说那,干裂的失了血色的唇瓣一开一合,没有好好梳洗的昔日白净的下巴上挂着一圈淡青色的胡茬,鬓发间还夹了一根稻草沫子。

 

苏子由没有仔细听人到底说了什么,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正在逐渐消耗他最后一丝理智。

 

他的嗓子很干,喉咙里蔓延开蠢蠢欲动的痒意,青年人的埋没隐忍已久的热血正渐渐燎原。

 

“子由、子由?”

 

终于发现眼前人走了神的苏轼疑惑地眨了眨眼,心想:难道是自己太磨叨了?

 

转而一个念头冒出脑海。对了,他可以把送错了鱼的故事告诉子由嘛。

 

苏轼难得地沉默了片刻,想起了他误以为自己大限将至时的那种仿佛跌落深渊的恐惧、痛苦与挣扎。

 

他记得自己痛哭了一场,任由他这辈子全部的丧气与抑郁肆意释放。然后他便将生死看淡了,正准备好平静地迎接死亡的时候——

 

狱卒:苏大人,时辰已到。

苏轼:嗯,在下已经准备好了。

 

狱卒:大人为何愁眉不展?圣上感念你兄弟情深,将大人释了罪。特此恭贺大人,愿此生不用与大人复见。

 

苏轼:……………

苏轼:哈?

 

苏轼:不是,那你为何送鱼——哦罢了罢了——我懂了。真是……

 

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太快,他心脏承受不住。

 

“……”苏轼掀起帘子,望向马车外疏落的大街小巷,只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,他又复回过头来,凝望着眼前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少年一如从前的面孔。

 

苏家普遍颜值偏高,苏辙也不例外。只不过他不似苏轼那种光华外显的洒脱俊朗,而是内敛的、沉稳的君子之风。

 

心不动,此间自有千钧重。

 

这便是少年人罕见的城府,可偏偏,这个或多或少被掩盖在兄长光华之下的人,毫无怨言,反而随时间长久,兄弟二人的感情愈来愈深。

 

苏轼从未深究其因,就是有时发现子由对他过度依赖也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 

唯一让他略有不安的是在他身陷囹圄之前的某一天,当他无意间随口问起子由有没有喜欢的姑娘的时候,少年人的反应有些奇怪。

 

他负手而立,不知为何有些沉默地看着自己,随后错开视线,缓缓端起手边一杯氤氲热气的香茗,垂下眼帘,吹开茶面的涟漪。

 

他再抬起眼睛时,不紧不慢道:“兄长若看到有合适的亲事,就给我定了吧。”

 

苏轼疑惑地想,这小子……心里到底是有人了还是没有?

 

同时,他觉得子由开始有事瞒着他了。

 

苏轼越想越好奇,就总是隔三差五地、拐弯抹角地套他的话,熟料自家弟弟竟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似的,总是在苏轼试图悄眯眯把话题往那方面拐的时候,率先一步岔开话题。

 

后来,苏辙干脆不岔开话题了,只抬起眼来静静地看着他,那淡淡的眼神看得苏轼自己先绷不住面皮,连忙打个哈哈掩饰过去。

 

这是什么道理?

 

苏轼忿忿地想,随即眼睛一转,计上心来。

 

“咳。”只见那衣冠不整的受了牢狱之苦的人忽而低下头,喘了几口,漆黑如墨的眉尖几乎皱在一起。

 

似乎忍着极大的痛楚。

 

苏辙神志清醒了几分,倾过身来,立刻扶住马车上坐在对面的人的肩头,语气依旧平静,语调却到底紧张起来:

 

“兄长可有哪里受伤了?”

 

“为兄身体倒无碍。”苏轼半倚着马车上柔软的靠垫,就着人倾过来的身子,幽幽道,“就是受了些心伤。”

 

心伤……?

 

苏辙正疑惑思忱之际,却

见自家兄长弯了弯好看的眉眼,熟悉的调侃之色浮现在眼底,低声诱哄道:“子由啊,咱们交换一下秘密,可好?”

 

苏辙: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他哪里有什么秘密瞒着他。

 

谁能想到这不靠谱的兄长脑回路过于清奇,竟能在此时此地把八百年前的那个劳什子秘密想了起来,还哄他用这种方式,交换自己受过的心伤——

 

“不好。”

 

苏辙转过脸去,眸色却已暗了下来,像是蓄起了一池浓黑的墨来。

 

他想:这是最后一次,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……子瞻。

 

别再继续了。

 

 

 

可苏轼哪里肯罢休,懒洋洋地抬起一只手,在他眼前晃了晃,又笑着问了一遍:“好不好?”

 

然后苏轼听见苏辙很低很低的声音沙哑道:“好啊。”

 

于是丝毫不知道自己踩过了最后一道底线的苏大才子,觑着自家弟弟偏过头的侧脸,把让自己更凉的送错鱼的故事讲给了对方——

 

“……那时,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斩了呀,为兄就想,此生已了,唯一遗憾的是,还没来得及和你道别……子由。”

 

苏轼悠然叹道:“我若去了,只许你难过一天,一天为兄就知足了,再多啊……再多为兄该心疼了。”

 

苏辙猛地转过脸来,他的肩膀在颤抖,那一瞬间少年人的眼底,腾起了浓黑的墨色,交织了铺天盖地的悲与喜,爱与恨,是痛惜、恼意、和渴欲。

 

苏轼一惊:“子由?”

 

少年人无波无澜的眼神忽而变了,变得晦暗、陌生而富有侵略性。苏轼并非不知其何意。

 

不由急急唤道:“子——”

 

“兄长说完了?”

 

苏辙掩上了马车的帘子,将窗外的景象隔绝开,马车内一下子就显得逼仄昏暗起来,而他直直望进兄长有些慌乱的眼眸,缓缓俯身,将他的谪仙困囿在自己的怀抱与后座间的方寸之地。

 

已不记得这双惊为天人的眸子究竟、究竟是在何时,就这么晃花了苏辙的眼睛,从此,便误了他的终生。

 

他自嘲地这么想着,无可奈何地低低地笑了一声。

 

然后苏辙说了两句话,遏止了对方一切动作的可能性。

 

第一句话是:“兄长记好了,这是在马车里,容易被人听到。”

 

苏轼:什……

 

第二句话:“不是要交换秘密么——”

 

他一字一顿淡声道,“我成全你。”

 

话音未落,苏辙突然一只手按住了苏轼的手,另一只手紧紧箍住他的后脑,低下头来,狂风暴雨般的吻落了下来。

 

苏轼目瞪口呆,抗拒地试图抿紧嘴唇,却被他一条修长的腿强硬地挤.进双.腿中卸掉了力,不由自主地就松了口,被人咬住嘴唇长驱直入。

 

“唔——!”

 

苏轼受过牢狱之灾是真不假,他常时间未见阳光,哪里抵得住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的力气,而苏辙则像是要把这些年他欠的债一并补齐似的,吻的格外深,横冲直撞,带着蛮不讲理的占有的意味。

 

苏轼因缺氧,眼尾都发了红。

 

他挣扎不过,只好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,任由对方捉住他不断退缩的舌尖,索.取走口中的全部空气,一丝不剩。

 

…………

 

你可曾听过一首诗?

浅喜似苍狗,深爱如长风。所爱隔山海,山海皆可平。

 

…………

 

只因我喜你成疾,药石无医;恋你成痴,藏诸半世。

 

“子瞻。”


漫长的一吻毕,苏辙望着犹自喘息的兄长面上一片空白和狼狈,终于弯起唇角,头一次唤了他的字,


“我的秘密……说完了。”

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这回,苏大才子彻底闭嘴了。

三缄其口。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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